研究背景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每年约有 13 万例宫颈癌新病例，约占全世界新发病例总数的 1/4，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到 2050 年，宫颈癌的新发病例数将增加至 187,000 例。中国近年来积极推动宫颈癌的筛查和预防，但是宫颈癌的发病率和死亡率仍然很高，并且年龄分布逐渐年轻化。

人 乳 头 瘤 病 毒（human papillomavirus，HPV） 感染是最常见的性传播疾病，已被确定为宫颈癌的主要危险因素。流行病学研究发现，近 100% 的宫颈癌患者存在 HPV 感染。性传播的 HPV 类型通常分为两类 ：（a）高危型 HPV，主要包括 HPV 16、18、31、33、35、39、45、51、52、56、58、59、66 和 68 型，与宫颈癌密切相关；（b）低危型 HPV，主要包括 HPV 6、11、30、42、43、44 和61 型。

既往有研究者发表的关于中国 HPV 感染率和分布的系统评价，主要研究 HPV 在宫颈浸润性癌、高级别或低级别宫颈鳞状上皮内病变患者中的感染率和分布，不能真正反映普通人群 HPV 感染的真实情况。

研究目的

探究中国 HPV 感染流行的时间趋势和地理分布，以及与国外之间的差异。

研究方法

在多个文献数据库中，对截至 2018 年 10 月 31 日前与中国 HPV 感染相关的研究进行广泛搜索。纳入和排除标准如下 ：（a）研究对象来自一般人群，排除包含门诊和 / 或住院病人的研究 ；（b）检测的 HPV 感染必须同时包括高风险和低风险类型 ；（c）应明确说明 HPV 检测方法 ；（d）研究包含 HPV 感染率，或提供可用数据来计算估计值 ；（e）如果发现 2 个研究来自同一人群，则纳入最新或最大样本量的文章。

对纳入研究的方法学质量和有效性进行评估，使用 Stata 软件进行合并统计分析，使用随机效应模型分析 HPV 总体感染率。为充分反映中国 HPV 感染的分布，研究者按年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水平、HPV 检测方法和 HPV 感染类型进行亚组分析。

研究结果

共筛选出 68 项符合纳入标准的研究，包括 1,705,956例患者。中国普通妇女 HPV 总体感染率为 15.54%（95%CI 13.83% ~ 17.24%）。按年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水平、HPV 检测方法和 HPV 感染类型等进行亚组分析后发现，不同地域的感染率有差异，如香港为 6.2%，海南为 31.3% ；中国普通妇女人群中最常见的 5 种 HPV 病毒亚型为 HPV 16（3.52%，95% CI 3.18% ~ 3.86%）、52（2.20%，95% CI 1.93% ~ 2.46%）、58（2.10%，95% CI1.88% ~ 2.32%）、18（1.20%，95% CI 1.05% ~ 1.35%）和33（1.02%，95% CI 0.89% ~ 1.14%）；从 HPV 型别感染率来看，单个型别感染率最高，为 11%，多重感染为 3%；高危型 HPV 的感染率（11.93%）是低危型的 4 倍（2.78%）；中国妇女HPV感染率在2009年和2010年较其他年份高，其他年份在 13.2% ~ 17.4% 间变动；按年龄分层分析后发现，< 25、> 60 岁年龄组的 HPV 感染率较高。

讨论

本研究是中国迄今为止最全面、最广泛的 HPV 流行病学相关的研究，结果显示中国妇女具有独特的 HPV感染型，最常见的是 16、52、58、18 和 33 型，与美国及欧洲存在很大差异。中国 HPV 感染的主要形式是单一感染，多重感染则较不常见。与单一感染者相比，多重 HPV 感染者的宫颈癌前病变风险增加了 4 ~ 6 倍。多重感染的机制和潜在致癌作用值得进一步研究。在年龄分层分析中，我们发现 < 20 和 < 25 岁年龄组的 HPV 感染率很高，之后明显下降。当年龄达到 60 岁甚至更高时，HPV 感染率再次增加。年轻女性中 HPV 感染的高流行可能与不健康的性习惯有关，例如性生活过早，过频或性伴侣过多。老年妇女，尤其是绝经前和绝经后妇女的免疫能力随着年龄增长而下降，消除既往和新发感染的能力减弱，因此 HPV 感染高发。

本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大多数研究没有报告宫颈高级别病变和癌症患者中的 HPV 感染率，无法分析该类人群的 HPV 感染率 ；其次，不同检测方法对HPV 感染率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 ；第三，研究没有报告标准化率，当合并 HPV 感染率时，仅关注对结果的描述，无法进行比较。

了解 HPV 亚型分布并开展 HPV 亚型检测对于指导阴道镜转诊、疫苗接种和增加宫颈癌筛查检出率等具有重要的临床价值，最终能帮助我们降低中国的宫颈癌疾病负担，从这些方面而言，该研究意义重大。

专家点评：徐爱强主任医师

2019 年，Cancer Medicine 杂志发表了国内学者有关中国女性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流行病学的汇总分析文章。该论文采用汇总分析（Pooled analysis）的方法，在多个文献数据库中广泛搜索截至 2018 年 10 月 31 日前与中国人 HPV 感染相关的研究，共筛选出 68 篇符合纳入标准的文献，样本量高达 170 余万人。结果发现，中国 HPV总体感染率为 15.54%，研究者还按年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水平、HPV 检测方法和HPV 感染类型等对感染率进行了更为详细的亚组分析（详见原文和译文）。对于关注中国该领域研究的读者来说，这是一篇具有较高参考价值的文献。

高危型 HPV 持续感染已被证实是宫颈癌的病因，预防 HPV 感染就是预防宫颈癌最根本、有效的措施。HPV 疫苗的成功研制和推广应用已在近十几年取得了巨大突破和显著成效。为了打好宫颈癌一级预防“战役”，使 HPV 疫苗这一“武器”打得更准、更有效，公共卫生和医学领域的“战士们”需要详细了解一个国家或地区 HPV 感染疾病负担的“敌情”，特别是普通女性 HPV 感染谱及其分布特征，竖起打击 HPV 感染的“靶子”。

大样本、有代表性的 HPV 感染流行病学研究是一项十分繁重的任务。从研究设计上，多中心横断面抽样研究无疑是最为重要的原创研究。20 世纪 90 年代之后，我国陆续开展了一些相关研究，其中最为权威的是乔友林教授领导团队的一些研究成果，其中“中国女性人群宫颈人乳头瘤病毒感染及型别分布的多中心横断面研究”[ 中华流行病学杂志 2015；36（12）：1351-1356]，于 2004 年 5 月至 2007 年 4 月在城乡各 4 个地区，对 6,723 名 17 ~ 59 岁普通妇女开展以人群为基础的多中心横断面调查，结果发现 HPV总感染率为 15.5%，且 HPV 感染率随年龄变化呈双峰状态，城市妇女感染高峰在 17 ~24 岁组及 40 ~ 44 岁组，农村妇女在 17 ~ 24 岁组和 45 ~ 49 岁 ；高危型 HPV 检出阳性率以 HPV 16 最高（3.2%），其次是 HPV 58（1.8%）、52（1.5%）、18（1.0%）和 33（1.0%）。

本次汇总分析的结果与上述文章结论基本一致，充分说明科学规范的研究设计可以得出权威和严谨的研究结论。同时，基于循证医学的综合分析法，如 Meta 分析（Meta analysis)，可对相互独立的不同研究者已发表的分析结果进行再综合。至于本文使用的汇总分析方法，它与 Meta 分析有相似之处，其优点在于直接获得各个研究者的原始数据进行综合分析，特别是在亚组分析方面，有兴趣者可查阅一些研究文献进行学习。

编译：张富斌 

审校：程晓东

上传：环球医学编辑贾朝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