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项最新研究为日益丰富的研究体系增添了新的证据，这些研究表明增加乳制品的摄入量可降低个人患结直肠癌（colorectal cancer，CRC）的风险。

1月发表在Nature Communications上的一项前瞻性队列研究，对超540000名英国女性进行了长达16年的CRC发病率调查。结果发现，每天多喝200g牛奶可使患癌风险降低14%。研究还发现，每天多喝50g酸奶可使风险降低8%。

另一项同样1月发表在Gut Microbes上的研究专门调查了酸奶的摄入情况，重点关注酸奶中常见的细菌——双歧杆菌。研究发现，与每月食用不到1次酸奶的人相比，每周至少食用2次酸奶的人患双歧杆菌阳性肿瘤的风险低20%。这表明酸奶摄入对特定肿瘤亚群或具有抗肿瘤作用。

这些研究以及其他最近的系统评价共同引发了关于乳制品，尤其是发酵乳制品，是否独立于其提供的钙元素而可通过其他因素降低CRC风险的疑问。关于更高膳食钙摄入与较低CRC风险之间的相关性，已有更长期、更成熟的研究基础，但乳制品中除了钙之外，还可通过其他成分而获益。

华盛顿大学医学院胃肠病学临床副教授、医学博士Christopher J. Damman表示：“传统上，当我们想到CRC时，我们会将其与酒精、红肉和加工肉类等负面饮食因素联系起来，而正面因素基本上是水果、坚果、蔬菜等。‘乳制品因素’则较为新颖。”

关于乳制品摄入的早期研究

2019年，发表在Advances in Nutrition上的一项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纳入了来自15项队列研究和14项病例对照研究的超22000名参与者，调查了乳制品摄入与CRC风险之间的相关性。队列研究发现，与摄入量较低的人群相比，乳制品总体摄入量较高的人群患CRC的风险可降低20%[相对风险（relative risk，RR），0.80；P＜0.01]，牛奶摄入量较高的人群患CRC风险降低18%（RR，0.82；P＜0.01）。对于高脂肪乳制品，风险降低幅度更大（RR，0.68；P＜0.01）。与此同时，低脂肪乳制品摄入量较高可使风险降低9%（RR，0.91；P=0.22），但结果不具显著性；发酵乳制品摄入量较高可使风险降低10%（RR，0.9；P=0.32），但同样不具显著性；不过，只有4项研究调查了发酵乳制品。在病例对照研究中，只有牛奶总摄入量与风险降低显著相关（RR，0.85；P=0.03），而其他乳制品则无统计学显著相关性。

然而，由于这是一项荟萃分析，因此它只能比较“最高”与“最低”摄入量水平，而没有确定构成“高”或“低”摄入量的临界值，这也是其他系统评价的局限性之一。

弗雷德·哈奇癌症中心（Fred Hutch Cancer Center）流行病学教授Anne McTiernan指出，2017年发表在Annals of Oncology上的一项由世界癌症研究基金会科学家进行的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发现，在欧洲、美国和亚洲，任何乳制品摄入均与癌症风险降低呈现出“相当一致”的趋势。人们每天多摄入400g乳制品，CRC风险就会降低13%。

2022年发表在Frontiers in Nutrition上的一项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专门调查了16项研究中酸奶摄入与CRC风险的相关性，发现总体风险略有降低（OR，0.87），其中病例对照研究中的降低幅度更大（OR，0.75），而队列研究中的降低幅度较小（OR，0.91）。这些结果与2019年发表在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ancer上的一项荟萃分析的结果相似，该分析更广泛地调查了发酵乳制品，也发现了CRC风险降低的情况。

尽管2022年的评价结果看似可靠，但McTiernan表示，它存在一些明显的局限性，例如纳入了一项仅研究息肉而非癌症的研究，以及对一些数据集进行了重复计算。这两项分析调查了比2019年发表在Advances in Nutrition的研究更多的关于发酵乳制品的研究，而发表在Advances in Nutrition的研究仅纳入了4项队列研究和1项包含发酵乳制品的病例对照研究。

乳制品中钙的作用

弗雷德·哈奇癌症中心胃肠道癌症预防项目教授兼医学主任William Grady表示，最佳钙摄入量与CRC风险降低之间的相关性已得到充分证实。

最近发表在Nature Communications的研究发现，每天额外摄入300mg钙可使风险降低17%。在比较不同因素之间的相关性时，牛奶与钙的相关性比酸奶更强，但钙的摄入量似乎并不能完全解释牛奶或酸奶使得风险降低的原因

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安德森癌症中心胃肠病学、肝病学和营养学助理教授Anam Khan表示：“这些发现（Nature Communications研究）强调了饮食在结肠癌发展中的多方面作用，并表明富含钙的食物，如乳制品，在降低结直肠癌风险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

她指出，结肠癌是所有癌症中第三常见的癌症，也是美国第二大致癌死因。普通人群可以从确保饮食中摄入足够的乳制品中获益。300mg钙相当于一杯8盎司（约237ml）牛奶中的钙含量，所以，每天喝一杯牛奶就能带来这种获益。

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医学肿瘤学副教授Rashmi Verma指出，乳制品中的其他成分，如共轭亚油酸、丁酸和鞘磷脂，已在动物研究中被证实可抑制某些CRC细胞的生长。

Grady也指出，正在对乳制品中的其他蛋白质与降低CRC风险的相关性进行研究，但这项研究仍处于初步阶段且尚未完成，因此很难判断乳制品降低风险是否主要与钙有关，还是源于乳制品中的其他成分。

微生物群健康作用机制

与此同时，Grady表示，发表在Gut Microbes的研究引发了关于发酵乳制品对微生物群的影响是否在降低风险中发挥作用的问题，但这方面的研究较少。

McTiernan认为发表在Gut Microbes的研究“很有趣”，但“过于初步，无法得出太多结论”。

“在双歧杆菌阳性癌症中观察到酸奶摄入与结直肠癌风险降低之间存在相关性，但在双歧杆菌阴性癌症中则没有观察到这种相关性，这支持了他们的假设，”McTiernan说，“然而，该假设并未解释为什么双歧杆菌阴性癌症的风险会随着酸奶摄入量的增加而增加。这种通过划分癌症类型而得出的发现可能是偶然的”

尽管如此，该研究还是提出了乳制品，尤其是发酵乳制品，可能通过影响肠道微生物群的方式对CRC风险产生适度影响的问题。Verma表示，关于肠道微生物群与癌症的相互作用仍然是“相对未知的领域”，相关数据正在累积但仍处于发展阶段。

她指出，一些文献表明，微生物群中富含“有益菌”的人可以“调节环境因素对结直肠癌风险的影响”。也就是说，饮食不佳（如大量食用红肉）但微生物群良好的人受到的损害会小于微生物群较差且同样受到环境因素影响的人。因此，她建议她的患者食用含有活性菌种的酸奶，以支持肠道健康。

她指出，在年轻人群中CRC的发病率正在上升，在为年轻患者采集病史时，她还会采集饮食史，以了解其中是否存在可能的相关性。

“我注意到这些患者乳制品摄入量不足，而我的大多数年轻患者红肉和加工肉类的摄入量很高，蔬菜摄入量较低。”Verma说。

Grady表示，在发酵乳制品的研究中，虽然酵母可能在降低CRC风险中发挥作用，但从这一角度来看“相关数据较为薄弱”。这项研究处于早期阶段，类似于对乳制品中其他蛋白质和脂肪的研究。尽管许多公司都尝试过，但目前还没有开发出能够有效改变微生物群以预防CRC的益生菌。

理解这些研究结果面临的另一个挑战是，这些研究都依赖于食物调查问卷。尽管这些问卷已经过验证，但仍存在回忆偏倚以及有时存在社会期望偏倚的风险。不同研究中对食物的具体类型和“乳制品”的判定标准也存在差异。一些研究纳入了来自牛、山羊和绵羊等动物的乳制品，而其他研究可能只关注了牛乳制品，并且只有部分研究纳入了酸奶。

专家们似乎一致认为，在更多大型研究能够调查个别食物或动物研究揭示发酵食物降低CRC风险的具体机制之前，乳制品摄入能降低CRC风险的明显获益主要归因于钙。乳制品可能还有其他获益，但目前的证据尚不足以支持这些获益具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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