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7日，BBC新闻报道：英国正在推出一项新规定，允许胚胎的基因来自父母以外的第三人，以避免将母亲携带的致命基因性疾病遗传给孩子。今年10月29日立法生效，英国正式成为第一个允许培育具有两个基因母亲和一个基因父亲的婴儿的国家。“俩妈一爸”成真，争议也随之而来。这究竟是违背伦理的黑科技还是人类的希望呢？

这项技术是由英国纽卡斯尔大学研制的，涉及将准妈妈的卵细胞中缺陷线粒体与另一位健康女性进行交换。

立法过程一波三折

2013年6月，英国政府卫生部门已经开始制订相关法规，之后提交至国会。如果国会于2014年底批准这项法规，首位患者将于2015年进行体检接受治疗。

2015年2月3日，英国议会下院投票通过一项历史性的法案，同意以医学方法创造携带三人DNA的婴儿。在投票中，382名议员投票支持，128人反对。

上述法案于今年2月24日经由英国上议院批准。而随着该法案的正式生效，世界上第一例三亲婴儿（即three parents）也即将在英国诞生。

什么是“三亲婴儿”？

从基因角度看，以新技术孕育的试管婴儿将有一位父亲和两位母亲，即所谓的“三亲试管婴儿”。

为了预防线粒体缺陷可能导致的先天性心脏病、失明、肝衰竭等多种疾病，利用基因技术对受精卵实施基因改造，在实施这些新技术时，医生将捐献者卵子的细胞核DNA移走，再将母亲卵子的细胞核DNA移入捐献者的卵子中。这一过程可在受精前进行，也可在其后进行。最终的胚胎将含有父母的细胞核DNA和捐献者的线粒体DNA。科学家称，来自捐献者的DNA数量不超过胚胎基因总数的0.1%。

线粒体替代技术将改变婴儿0.1%的遗传信息，但却会对婴儿产生巨大影响。线粒体是人和许多生物细胞具有的一种细胞器，是氧化代谢部位，为糖类、脂肪和氨基酸借助氧化过程释放能量提供场所，可以说是机体“供电站”。它独立于细胞核之外，拥有自己的遗传物质和基因组。

在一些情况下，线粒体基因组可能发生突变，产生缺陷，这种缺陷会导致新生儿缺乏能量，而导致新生儿罹患致命心脏病、失明、肝衰竭和肌肉无力等先天疾病，最严重者甚至会出现死亡。线粒体缺陷是不治之症。

线粒体只经过母婴遗传。因此，研究人员希望借助全新试管授精技术去除母亲卵子中有缺陷的线粒体，从而在更大程度上确保新生儿健康。这种办法将使新生儿在具备父母基因的同时拥有另一名女性卵子捐赠者的基因。

“线粒体替换”技术

在英国，每6500个儿童中就有1个身患遗传性疾病。每年约有10例英国患者希望采用“线粒体替换”疗法，借助第三方DNA修复女方受损的基因，避免将心脏、肌肉和大脑疾病遗传给下一代。

线粒体替代技术首先需要设定2个独立的技术路线，但原理很简单，即将原父母的DNA和捐献母亲的线粒体进行融合。主要包括以下三步骤：

（1）取出原母亲和捐赠母亲的卵子来接受原父亲精子的分别受精，制造出含不同卵子的2个受精卵；

（2）取出2个受精卵中带有遗传信息的细胞核，但是保留原母亲受精卵中的细胞核；

（3）将原母亲受精卵中的细胞核移植到捐赠母亲不含细胞核的受精卵中，最终移植到母体子宫内。

除了上述的技术路线外，在英国纽卡斯尔市（Newcastle）的专家们还提出了一种“纺锤体”（spindle，主轴移植）移植的方法，即先直接将原母亲的带有大量DNA的细胞核移植到捐赠者的卵子里，然后再进行受精（即用捐赠者卵子的健康线粒体替换母亲的有缺陷线粒体后再实施人工授精）。不过目前暂不清楚2种方法孰优孰劣。不过无论采用哪种方式，不可避免的是，新生儿将拥有自己父亲、母亲的基因，同时携带卵子捐献者的少部分基因。也就是说，在基因层面，新生儿有两位母亲，一位父亲。

“三亲婴儿”争议不断

看起来，“三亲婴儿”是一项造福人类的技术，避免那些携带有缺陷的线粒体的母亲诞生下有先天遗传性疾病的婴儿，无论对社会还是家庭都是一个福音。

但是由于伦理问题及潜在的巨大的不确定性，“三亲婴儿”一直以来在社会甚至科学界都争论不断。

反对者认为，这事实上是在制造转基因人。一些批评者认为，这项技术的本质就是人造胚胎，相当于“设计”新生儿。依赖这种技术，研究人员可以对胚胎实施基因改造，以干预新生儿的发色和成人后的身高。这是首次母体遗传DNA“种系”发生改变，标志着试管婴儿伦理道德的转折点。

参与研究的一些科学家认为，额外的线粒体DNA片断并不参与婴儿的基因重组与改造，而且这种“无害”的遗传物质不会影响到正常的智力、性格发育，因此，这批婴儿的基因和基因组并未被修改，不能称其为“转基因婴儿”。

其他的支持者认为，一些家庭带来希望，能够使染上这种绝症的家庭生育一个健康孩子。有研究人员指出，这项技术能够挽救婴儿生命，对于家庭而言至关重要。

忧心忡忡

与生物克隆技术一样，基因选择也同样充满争议，因为放任基因技术的发展，势必对人类社会基本的伦理带来颠覆性的挑战。

像影片《千钧一发》所描述的那样，如果人类一旦放开基因技术的应用，那么“设计婴儿”就成为父母的优选。通过修改或替换不理想的基因片断，父母可以随心所欲地诞生下“完美”的婴儿，无论其智力、健康、心理、颜值都可以臻于完美无瑕。那么，富裕家庭选择诞生的“设计婴儿”无论哪个方面都可以远远胜过平民家庭自然诞生的婴儿。这样，人类将面临根本无法跨越的“基因不平等”，所有的励志故事都成为自不量力的笑话。

因此，人类在基因方面的应用研究，不是受制于技术的屏障，而是伦理的屏障。从心理学角度，正是基于新技术对悠久自然和文化传统潜在的威胁和颠覆，人们普遍地对包括基因技术在内的技术应用充满着恐惧和焦虑。别说“设计婴儿”，哪怕是在农作物上的基因技术应用（转基因）也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不少人群的恐慌和抵制。

即将诞生的人类第一例三亲婴儿到底是开启了利用基因技术改善人类生殖遗传的康庄大道，还是开启了“潘多拉盒子”呢？

（环球医学编辑：丁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