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9年新一轮医改启动后，“强基层”和“分级诊疗”一直是推进医改的重要内容。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尽管又是给钱又是给政策，基层医疗就像扶不起来的阿斗，优秀医疗人才都避之不及，全国人民依然不远万里跑协和。基层还能扶起来吗？
 
全国人民跑协和的背后：并非迷恋大医院 而是在追逐好医生
 
相信不少人都有这样的体验：稍微大一点病就不远万里“跑协和”，好不容易抢到了1个号，见专家后2～3分钟就结束了，感觉医生“没把自己当回事”。医生问：“为啥不回县医院、社区医院看病？”患者答：“除了三甲，其他医院待遇、设备、技术都不行，留不住好医生，谁放心让‘赤脚医生’瞧？”
 
实事求是的说，患者的回答也没错。在我国，医生水平参差不齐，差距基本与医院等级成正比。一般来说，大城市大医院医生水平总体较高，基层医生水平总体较低。换句话说，中国最好的医生大都集中在三甲医院。
 
患者看病，第一需求是“看好病”，其次才是“体验感”。尽管大城市大医院需要舟车劳顿，需要半夜挂号，有着各种各样的不便利，但为了找个水平高的医生，患者都能忍受。
 
可见，病人并非迷恋大医院，而是在追逐好医生。如果在家门口就能找到好医生，谁还愿意舍近求远呢？
 
医改10年：基层服务能力仍薄弱 无法起到“健康守门人”作用
 
近些年，为了改变“全国人民跑协和”的现象，国家和有关部门一直在大力推进“强基层”和“分级诊疗”，投入大量财力物力，用于提升基层的医疗服务能力。基层医疗硬件明显得到提升，但医疗软资源——医生下沉依然未落到实处。
 
据中国医学科学院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医改蓝皮书：中国医改发展报告(2020)》，“全方位全周期的健康服务”带来了需求的急剧增加，给供给侧服务能力带来巨大挑战。基层服务能力薄弱，无法真正起到“健康守门人”的作用。目前中国基层服务能力相对薄弱，全科发展滞后，能力不足。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政府顶层设计，进行宏观卫生规划。
 
公立医院扩张潮从未停止 犹如抽水机不断吸取医患
 
一方面，基层医疗服务能力仍然薄弱，医疗软资源下沉未落到实处。而另一方面，城市大型公立医院的扩张潮似乎从未停止，犹如抽水机，源源不断地将整个地区，甚至是整个省份的病人、优秀的医生、医保资金吸入囊中。
 
据卫生部门数据显示：从2008年到2018年8月，10年间，三级医院从1192家增长到2458家，翻了一番；此间，二级医院只增长了28%。
 
而基层的社区卫生中心、乡镇卫生院、乃至一级二级医院，病人在流失、医生日渐短缺……
 
大型公立医院扩张的理由，各有各的说辞。例如，老百姓相信你的实力才来就诊，医院想要提升服务能力就必须要扩建；当公立医院成为庞然大物之际，组织内部就有内生的膨胀需求；长期的虹吸效应；别的医院床位扩大了，自己要是不动，就显得落后了……
 
其实，多年前，有关部门就注意到公立医院盲目扩张的隐患，多次出台文件禁止盲目无序扩张。但尽管一再控制，也并没有刹车迹象。
 
而新冠疫情的发生，公立医院尤其是大型公立医院的作用凸显，地位不可撼动，似乎更为扩张潮添了一把火。
 
难以吸引优秀人才 基层医疗还能扶得起来吗？
 
大型公立医院不断扩张，推动优质医疗资源扩容和区域均衡布局，本无可厚非。但更为现实的问题是，在当下基层不被老百姓认可、全国人民上协和的背景下，大医院不断建分院，基层医院还有活路吗？本该在基层就能解决的常见病、多发病，老百姓还是得长途跋涉跑到大医院，而本该以研究疑难杂症为主的大三甲们，仍旧需要跑量，这样真的好吗？
 
实际上，基层医疗机构作为最靠近大量农村人口的医疗服务场所，是我国医疗健康事业的基点，应该承担起健康守门人的责任。
 
大医院分院建好了，医疗资源是多了，患者“就医难”的问题却依然没有解决。“即使你有1万张床位，我去医院仍然需要排2个小时，才能看到1个医生，医生仍旧只给我5分钟时间。” 只有真正地让基层医疗机构强大起来，才能有效地引导患者在基层有序就医，才能解决看病难问题。
 
一直以来，基层医疗机构医疗条件落后，设备简单，信息化水平低，制约其发展，但随着近年来国家和有关部门给钱给政策，这些硬件得到改善。
 
但除了硬件外，人才问题一直也是制约基层医疗发展的核心。我国基层医疗人才短缺，总体水平参差不齐，有些医生甚至都没有接受过规范的医师培训，临床诊疗能力很弱。同时，基层医生的业务能力提升渠道非常有限，由于地理位置等各种因素的限制，无法参与高效高频的培训，再加上接触病例少，诊疗能力难以提升。
 
要让老百姓就近看病，必须吸引一大批好医生“向下流”，但尽管是又给编制又给钱，但由于一些原因，如提高业务能力受到现实制约、从事太多与业务无关的工作、城市的虹吸效应等，导致很多医生仍然不愿意去基层。
 
此外，近年来，虽然农村也在发展，但是与城市比起来还是要落后不少。城市里公共交通便捷、教育资源较好、各种现代资源信息等也都比较集中。同样，城市大医院的人员素质、医疗设备设施、整体服务能力、团队的支持等都是基层医疗机构难以比拟的。为了更好的专业发展、或是为了下一代的教育、或是为了享受与农村不一样的城市生活，不少好医生不愿意去基层，甚至基层医生也渐渐逃离，加入城市的行列……
 
医改是世界性难题，对于我国这个发展中国家和人口大国来说，“答题”的难度和挑战更甚。优秀的人才都不愿意去基层，基层的医疗卫生工作该怎样发展，这是一个值得各方深思的问题！
 
（环球医学编辑：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