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来，国内最大地级市医院——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主动“瘦身”，砍掉2700张床位，实现全院零加床。作为医院里的“异类”，3年来，其收入如何？
 
曾经 全国最大地市级医院床位暴增
 
虽然位于地级市，但徐医附院是江苏省卫健委的直属三甲医院。
 
作为国内人口最多的地级市之一，徐州常驻人口超过900万，医疗需求旺盛。因此，徐州医院密集，仅城区内三级医院数量就超过十家。
 
此外，徐州地处苏鲁豫皖四省交界带，周边多地市的居民离本省省城较远，到徐州更方便。多年前，周边地市的医保局就开通了异地就医报销。
 
徐医附院曾经有一个口号：做大做强做优区域医疗中心。发展思路是追求规模效益：多收病人，医院多收益。
 
然而，床位多了之后，问题也多了起来：服务能力有限，医生疲惫，患者就医环境和护理质量也大打折扣，不能真正体现医生价值。
 
2018年，徐医附院开放床位数达到巅峰，近7000张，而江苏省卫健委给医院设置的核定床位是4150张。医院在走廊、病房里的加床多达2700余张。
 
转变发展思路 主动“瘦身”
 
靠大卖场式的经营，徐医附院年收入一度接近50亿。
 
在医保总额预付制的好几年里，徐医附院每年都会超过医保规定的限额，收入越高，医保亏空越大，有效收入大打折扣。医保坏账不断累加，医院不堪重负。
 
医院选择改革创新，提出“四个回归”，号召医院和医生回归初心、回归本职、回归传统、回归梦想，第一个举动，就是压缩病床数。
 
2018年上任的党委书记、资深肝胆胰外科医生王人颢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仅仅2个月，约2700张走廊和病房加床被腾空、搬离，砍掉相当于一家三甲医院体量的床位数。
 
2018年8月开始，在2个月里，徐医附院撤走约2700张床，医院里顿时清爽了不少。神经内科、普外科、心内科、肾脏内科等病区多的科室，减床幅度最大。
 
创新打造公立医院改革的“徐州范式”
 
床位砍掉30%，各个科室短期内的收入势必会下滑。但王人颢的要求是，维持临床业务量稳定，调整病种结构，并在三年内完成临床、教学、科研等多维度的转型指标。
 
组织部部长宋言静介绍，医院把考核目标瞄准科主任，压力和紧迫感陡然上升，最初很多科主任觉得目标太高，完成不了。经过三轮的反复商讨，花费接近大半年的时间，医院和科主任确认了目标责任书的最终方案。
 
既要满足医保总额的限制，又要保证医院业务量和收入的平稳：医院床位规模缩减了，但要通过加快周转，缩短平均住院日来提高床位利用效率；业务总收入减少了，但要降低药品耗材收入占比，提升劳务性收入占比，通过收入结构调整来提高医院可支配资金总量；住院病人量减少了，但危重症患者比例要增加；手术量减少了，但三四级手术率占比要提高，成本的管控要加强，运营效率和效益要提升。
 
2020年1月，经过近一年的测试，徐医附院上线了新的绩效考核系统。医院根据医疗项目的难度，设置了不同的奖励标准。例如，呼吸科医生治疗普通肺炎和伴有呼吸衰竭的重症肺炎，绩效会相差1.5倍以上。
 
3年间，徐医附院的三四级手术率总体从74%提升至81%，其中四级手术率从36%上升至41%。骨科、介入科、神经外科和耳鼻喉科增幅尤为显著。
 
除了多做疑难杂症外，想要弥补减床带来的业务损失，床位必须周转得更快。徐医附院平均住院日由9.6天下降至7天，住院患者次均费用下降近15%。
 
新的绩效方案中，医生开药、使用耗材会被严格控制。虽然科室前后收入波动不大，但如果成本控制得好，奖金就会增加。员工逐渐形成节约的意识。科室有定额，省下来的钱能做自己的绩效。
 
不和基层医院抢病人 大医院有大医院的样子
 
医院“瘦身”之举，也获得医务人员的价值认同。三甲医院不能抢基层医院的活，大医院就要有大医院的样子，要能做基层医院做不了、做不好的事。
 
砍掉的是加床，不是实际编制床位。加床超过现有医疗资源承载能力，会带来医疗风险的提高和医疗质量的下降。此外，国家定调医疗机构发展方式必须要改变，不能继续向规模要发展、向体量要效益。“国考”要求已经很明确了，三级医院必须体现技术和质量。
 
疾病越复杂、严重，需要的医护人手越多。因此，人床比越高，医院提升技术越有优势。
 
徐医附院的人床比从0.64上升至1.08，尽管和一些省级医院仍存在差距，但医护的工作量明显减轻了，能腾出更多的精力去钻研技术。
 
今年8月，徐医附院还重新捡起阔别已久的肾移植手术。2个月来，徐医附院已完成14例器官移植。
 
当徐州医保局2021年开启DRGs付费后，徐医附院的日子更好过了——经历3年的改革，减掉了一个三甲医院的床位后，哪怕疫情期间，医院的收入仍维持2%的增长。
 
床位不是“政绩”，更不是“能力”，而是大考，以床位论英雄的时代已经结束，超负荷的床位正成为很多医院的考验和难题。
 
 
 
 
（环球医学编辑：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