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医韦尔斯在麻省总医院演示无痛手术失败,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学生威廉·莫顿正在波士顿酝酿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彻底埋葬了韦尔斯的最后一线希望。威廉•莫顿到底做了什么事?他与笑气和乙醚又有着怎样的故事?他为何被后人称为“做出伟大贡献的渺小人物”?
据悉,威廉·莫顿(William T.G.Morton,1819—1868)是一个精明能干、见风使舵、唯利是图、无所不为的江湖骗子。早在认识韦尔斯之前,他就利用自己潇洒的外貌和杰出的口才到处吹嘘自己的学历、财富和社交能力,从一连串好心的“生意伙伴”身上诈取信誉和资金,从不止一名美女身上获得深情;一旦真相败露,随即扬长而去,消失得无踪无影。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与医学扯上关系,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威廉•莫顿虽然在马里兰大学牙科学院从未完成学业,却早已打着“牙医”的招牌外出赚钱。他曾先后把巧妙的钓饵投向美国南北方的多个城市,到处拉人“投资合伙”,最后又来到康州,结识了牙医韦尔斯,继续学习牙科。没过多久,他又博得了当地一位美女伊丽萨白·惠特曼小姐的芳心,终于结成夫妻。为了赢得惠特曼小姐家族的好感,莫顿这才决定前往波士顿,改行学医,同时继续从事牙科。就是在这时候,韦尔斯在波士顿找到了他,请他引见华伦大夫。他当然对韦尔斯在麻省总医院折戟沉沙的情景了如指掌。然而精明过人的威廉·莫顿却从韦尔斯的惨败之中蓦然窥见了前所未有的机会,窥见了一条发财致富、出人头地的捷径。
就在韦尔斯走后,雄心勃勃的莫顿马上开始秘密探索,继续改进用笑气止痛的方法。一开始结果不甚理想,他于是去请教哈佛大学的化学教授、他昔日的房东查理·杰克逊(Charles T.Jackson)。杰克逊建议他不妨试用乙醚代替笑气。1846年的整个夏天,莫顿都在极为保密的情况下试验乙醚的止痛作用,他甚至在各种小动物身上进行试验,但结果依然不理想。杰克逊建议他使用纯净的乙醚,最好也能改进施用乙醚的方法。莫顿又用乙醚进行了一系列动物实验,终于在9月30日那天,有一位名叫弗罗斯特(Eben Frost)的患者前来请求拔牙。这一次莫顿做了周密的准备,他先让弗罗斯特吸入乙醚,逐渐进入睡眠状态,然后在患者完全无痛的情况下成功地拔除了病牙。
面对着这一次的成功,莫顿信心大增,他立刻开始酝酿下一步的宏伟计划:在对这种“神奇”的止痛剂严格保密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发明”在报刊上大做广告。
几天之后,莫顿在麻省总医院另一位外科医生Henry Bigelow的热情陪同下拜会了华伦大夫,向他介绍了自己新近发明的“神奇制剂”和实验结果,希望也能在麻省总医院进行公开演示。华伦大夫虽然对两年前韦尔斯的失败记忆犹新,但对报刊上最近的宣传和莫顿的当面介绍颇为所动,又一次答应尽快安排在麻省总医院进行“无痛手术”的外科演示。时间就在两天以后:华伦大夫将为一位名叫艾伯特(Gilbert Abbot)的患者切除左侧颌面部的血管瘤,由莫顿在术前为患者进行麻醉止痛。这一切发生得如此容易、如此迅速。华伦大夫的首肯使莫顿既感到大喜过望,又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的目标并不仅仅是向医学界推广一项有效的止痛方法。他有着更为重要的企图——把乙醚麻醉变成一棵巨大的摇钱树。
他立即向一位熟悉专利的律师打听,如何把乙醚吸入麻醉这一技术变成独家专利,将无痛手术变成他所控制的知识产权。一旦获准,医学界所有的乙醚麻醉手术都必须向他缴付使用“无痛手术”的费用。他马上请一位工匠连夜改制一件吸入乙醚的“呼吸器”。他自己则通宵达旦地秘密从事一项别人意想不到的“新发明”:他反复试验,将一定比例的柑橘油与乙醚气体进行混合,形成一种有明显柑橘香味的气体。这样一来,人们就无法辨别出他的“神秘制剂”的有效成分。等到莫顿终于带着刚刚到手的“神秘器械”奔到麻省总医院外科手术厅,已经比原定的手术时间晚了二十分钟。等待已久的华伦大夫和他的病人、学生们都已经失去了信心,他们准备像往常一样,在不用麻醉的条件下开始手术。就在这时,莫顿急匆匆地出现在手术厅的门口。华伦大夫礼貌地退过一旁,让莫顿开始为病人施行气体麻醉。莫顿拿出他精心制备好的“新式武器”,在华伦大夫和一大群哈佛医学生、年轻医生的注视下,在医神阿士库莱匹奥斯雕像的见证之下,让艾伯特慢慢地吸入神秘的气体。果然几分钟之后病人就进入睡眠状态,渐渐失去了痛觉。华伦大夫抓紧时机,熟练地切开皮肤、分离组织,十分迅速、精确地为病人切除了面部的血管瘤。整个手术过程不过二十多分钟。一切都进行得如此完美,完美得就像一幕精心导演的喜剧。这个历史舞台就是位于波士顿的麻省总医院外科手术厅。这一天是1846年10月16日。
手术结束不久,艾伯特就慢慢苏醒过来。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脸上的血管瘤已经被彻底切除,而他却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在场的每一个人顿时意识到,他们正在经历着医学史上一个非凡的时刻:无痛手术时代的开始。
麻省总医院施用“神奇的气体制剂”成功地进行无痛手术的消息,顿时不胫而走,短短几周之内就已经传到美国其他医院,传到欧洲的主要医学中心,甚至也传到了亚洲。麻省总医院的外科手术厅后来也被改称为“Ether Doom”,纪念这一次最为成功、影响深远的无痛手术。
与此同时,莫顿也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紧张地筹划着如何尽快申请独家专利。他和专利律师曾经估算过,如果一切按照莫顿的计划进行,他将在获得专利后的十四年有效期内至少拿到35万美元的收入,这在当时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似乎看到,他已经拿到了一把进入金库的钥匙。他一边着手申请专利,一边使出当年惯用的高招,开始在各地寻找出售使用专利的“代理人”。他甚至给哈特福德的牙医韦尔斯写了一封信,宣告他已经成功地发明了止痛的“神奇制剂”的喜讯。并说他正在各地寻找代理人,还希望韦尔斯能成为他的一名代理人。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像莫顿所期望的那样一帆风顺。在过去两年中曾经参与过用笑气和乙醚止痛的韦尔斯和杰克逊先后向莫顿提出了严重质疑,要求共同分享专利和“乙醚麻醉发现人”的名誉。特别是杰克逊明确提出,用乙醚止痛完全是出于他的设想,而莫顿不过是在他的指导下实现了乙醚麻醉。虽然经过协调,莫顿和杰克逊共同获得了一份关于乙醚止痛的专利,但杰克逊只享有十分之一的权益。韦尔斯也在各种场合发表演说,宣称自己才是麻醉止痛的发现人,而莫顿不过是在他的启发和指导之下开始探索麻醉止痛。这三位当事人在此后的好几年之中,不断地用各种方式互相攻击,期望能争夺到名誉和利益。这场以名利为核心的争论不仅限制了乙醚麻醉的推广,也使这几位当事人三败俱伤,先后成了这场争论的牺牲品。
莫顿在拿到麻醉止痛的专利以后,一直不愿意公开他所制备的气体的有效成分。时间一长,终于难以瞒过经验丰富的医生,人们还是发觉了其中的乙醚和柑橘油,并开始用乙醚麻醉为病人实行手术。尽管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莫顿千方百计加以阻止,到处打官司,甚至闹到美国国会,希望能对所有的麻醉剂和止痛方法全部置于他的专利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还是不断地采用乙醚麻醉进行手术。国会经过慎重考虑之后也认为,乙醚麻醉对于解除人类疾苦的价值和意义,大大超过了个别人为了谋求私利而企图垄断的欲望,因而不愿对这一专利予以强制。而且美军当时在对墨西哥的战争中也已经开始使用乙醚麻醉,为伤员进行手术。这就使莫顿的专利实际上变得毫无效力。莫顿对使用乙醚麻醉的医学机构的反复控告,终于引起了美国医学会的强烈不满,认为他为了谋利,而将患者的痛苦置之度外,完全违背了一个医务人员起码的职业道德,并在1864年6月通过决议,正式对莫顿进行了严厉的训诫。
长达近二十年的争议、打官司使莫顿在财力和体力上都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坏。1868年6月,莫顿发现在《大西洋月刊》上的一篇文章居然明确提出杰克逊才是乙醚麻醉的真正发现人,而莫顿不过是一名缺乏科学素养的牙医。这篇文章让莫顿的心情坏到极点,他实在忍无可忍,决心到纽约去讨回公平。7月的一天晚上,纽约城里酷暑难熬,莫顿和他的妻子伊丽萨白乘着马车到中央公园去乘凉。车行到湖边,莫顿突然勒马停车,随即翻身跳入水中。他妻子大吃一惊,连忙喊他上车。又走了不远,莫顿再一次翻身跳车,一头撞在路旁的栏杆上,当时昏迷不醒。送到医院不久,他就因为颅内出血死亡了。
他被埋葬在波士顿西北部剑桥镇的一个公墓里,墓碑上刻着这几句碑文:
威廉·汤马斯·格林·莫顿 吸入麻醉方法的创始者与演示者。在他之前,外科手术实为一种磨难;在他之后,科学对疼痛终于得以制驭。威廉·莫顿是一位有眼光的精明人。他虽然以谋利为初衷,却为人类、为医学做出了无法磨灭的贡献。是他以高度的激情在医学的“湖泊”里掀起了巨大的浪潮,推进了乙醚麻醉和无痛手术。他被后人称为“做出伟大贡献的渺小人物”。
杰克逊为了和莫顿争夺“乙醚麻醉的唯一发明者”的桂冠也耗费了二十多年的精力。那段时间里,他在学术上几乎一无所成,只是不断地写文章,包括“麻醉的历史”,希望证明他才是乙醚麻醉的唯一发明者。他的晚年变得十分孤独而凄凉。在1873年偶然路过莫顿的墓地时,杰克逊看到了墓碑上对莫顿的赞誉之辞,使他的精神再次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气急败坏,终于发生了中风被送入精神病院,七年之后默默地去世了。
外科乙醚麻醉的成功,在表面上几乎是一个十分“偶然”的事件,事实上却是化学、医学长期、反复探索的必然结果。无痛手术的开展,解除了人类有史以来所经受的各种手术磨难,也为外科学的广泛应用和进一步发展开创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途径。历史,应当感激所有为医学麻醉做出过贡献的人。
(环球医学编辑:常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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