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岁的唐运章有两个手机,一个用来处理工作,另一个存着医院和家人的号码。9年来,只要“那个手机”一响,他便恐惧到发抖。1月8日中午12点26分,“那个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ICU”:“孩子病危了。”以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唐运章心存侥幸。铃声再次响起:“孩子不行了,已经停止抢救。”瘫软的唐运章被地铁站工作人员送到湖南省儿童医院。
“我一下接受不了。”唐运章病倒了,近9年来几乎每次生病都与儿子有关。1月8日,一直被媒体称为“长沙最小植物人”的尧尧(化名)去世。他3个月大就成了植物人,在ICU住了3265天。他与父亲唐运章一直坚持了9年,但是奇迹没有出现。
3个月大时成了植物人
唐运章一家来自长沙浏阳市,2009年10月14日,他与再婚妻子生下儿子尧尧。孩子3个月时,唐运章记得是2010年1月30日凌晨,尧尧有些咳嗽并发烧,天亮后送到永和镇永和医院镇医院检查,医生初步诊断是肺炎,建议到长沙来治疗。当天下午4时,尧尧被送到了湖南省儿童医院。
唐运章回忆,急诊医生经过听诊并查看了一下尧尧的喉咙,就按照一般炎症开具处方,输液留观。输液过程中,孩子出现喷射性呕吐,医生没有采取措施。此外,孩子性别被错写成了“女”。因没有安排住院,输液后,唐运章和妻子带着尧尧住在附近宾馆。
第二天下午1点多,尧尧脸色发绀,唐运章夫妇带着尧尧到湖南省儿童医院。医生见尧尧病情危重,送入急诊室,诊断发现“心跳呼吸停止”。后尧尧被收入ICU科室住院治疗。下午3点,医院下达病危通知书,诊断为重症肺炎。2月1日,尧尧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一直昏迷。尧尧被诊断为交通性脑积水(重度);脑萎缩(重度)、脑软化,成为永久性植物人。而当天急救过程中拍摄的X光胸片则显示,尧尧“双侧肺野内可见较多斑片状模糊影,示重症肺炎”。
重症医学一科副主任医师杨梅雨介绍,1月8日中午,尧尧出现了血氧饱和度下降、心率下降等状况,医护人员对他进行了胸外按压等抢救措施,然而经过一系列努力,下午1点45分,卧床近9年的尧尧离世,年仅9岁。
极度不信任医生 唐运章一直坚持继续治疗尧尧
无论是杨梅雨还是其他的医生,都直接或委婉地跟唐运章提出过“可能不会有个好的结局”。他们向唐运章透露的信号是:孩子治好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治好也会瘫痪,让父母谨慎考虑是否继续治疗。
杨梅雨介绍:“因为他到我们医院来的时候,就已经经历了一个非常长时间的心肺复苏,在这种情况下他脑袋缺氧六分钟以上,就是不可逆转的了,那他就是一个永久植物状态。”此外,长时间呆在重症监护室里也有院内感染的风险,可能会导致他发烧,病情进一步恶化。
不过,医生的专业说法没能打动唐运章。院方表示,每当说起尧尧的病情,孩子父亲的态度都是极度不信任。
在过去的近9年时间里,这件事几乎成为了唐运章的执念。哥哥唐运刚曾被弟弟拉黑过一次,原因在于他曾多次劝弟弟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家人的身上。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但我就是不想听。”唐运章数度哽咽,“我没有权利去决定他死,只有权利决定他活。”
至今未决的官司
2015年11月30日下午,湖南省儿童医院起诉尧尧、唐运章、肖苏一案在雨花区人民法院开庭。此时,已经昏迷了五年多的尧尧仍然躺在湖南省儿童医院的ICU。湖南省儿童医院的诉讼请求包括:判决三被告支付所欠医疗费547462.62元;判决被告唐运章、被告肖苏立即为患儿办理出院手续,腾退所占原告病床。
唐运章以第一被告尧尧的口吻做了答辩,对事件进行了陈述。答辩状认为,事情并不是“拖欠医疗费”那么简单,原告湖南省儿童医院误诊误治,造成尧尧成为永久性植物人存在重大过错。唐运章认为省儿童医院存在的过错在于,2010年1月30日,接诊尧尧的急诊室医生未等验血化验结果出来便确诊了病情,且浏阳市永和医院诊断尧尧为肺炎的结论没有引起急诊室医生的重视,将肺炎误诊为“支气管炎”及“咳嗽”,延误了抢救机会。
唐运章在答辩状中提到:“尧尧愿意献身于人类医学的研究与发展事业。如果能为小儿重症肺炎、心肺复苏术后综合症植物人等诊断及防治起到一点点作用的话,就是尧尧植物人生最大的幸福,也是对社会感恩和回报。”
被告当庭表示,将在举证期限内提起反诉。当天的庭审,被告走完了答辩程序。合议庭宣布休庭,案件将择日继续开庭审理。
根据湖南省儿童医院公布的材料显示,这9年以来,患儿在无人陪伴、无人缴费的情况下,医院始终对孩子进行积极治疗和悉心照顾,患儿死亡前已产生的医疗费用为103万余元。
2015年,医院起诉三被告后,唐运章随即提出反诉,目前该案仍在长沙市雨花区法院审理。
如今,孩子走了。尧尧在ICU这9年,累计欠下医院103万余元医疗费。唐运章认为,如果他当时没把尧尧送到儿童医院,而是送去别的医院,也许尧尧也不会突然就成为植物人,更不会离开他们。
未来尚不可知
唐运章与前妻育有一个儿子,明年就要大专毕业了,今年已经开始实习。儿子实习单位在哪里,什么情况,唐运章都不清楚。在尧尧之后,2011年12月底,唐运章与妻子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些年来,除了欠下高额医药费外,为了另外两个孩子学习生活,一家也欠下了几万元的外债。几个兄弟姊妹理解唐运章的困难,自动负担起了他的那部分“义务”:父母没有要他照顾,也给他的大儿子出了些学费生活费。
唐运章坦言,这些年来自己对其他家人的关注不够,“但是尧尧跟他们不一样,他是这个情况。”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还没有想好。
在9年的时间内,尧尧在ICU一直做的是基础的护理与治疗。面对小患者的离开,重症医学一科护士长刘美华一度情绪失控:“我们都是有感情的……但是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病人还在等着我们,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尧尧已逝,官司还在继续,未来尚不可知。
(环球医学编辑:丁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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